七万亿负债“排雷” 地方融资渠道“谋变”
负债陡增
中金公司研究报告预计,2009年末,地方政府融资平台贷款余额(不含票据)约为7.2万亿元,其中2009年净新增约3万亿元
金融风险暗生
张君(化名)回忆中的2009年,是他工作以来最风光的一年。常年从事企业融资的他一直以来都是仰银行鼻息,但在2009年“翻身做了回主人”。
2008年10月,张君出任华南地区G市财政局下属投资管理公司的负责人。财政局给他的主要任务是,对全市各政府机关的资产进行整理盘活。由于难度较大,张君接到这个差事后经常愁眉苦脸。
但进入2009年,张君突然频频接到当地各大商业银行对公业务负责人的饭局邀请。更让他纳闷的是,觥筹交错之间,往日高高在上的银行负责人们纷纷有意无意地探问张君有没有贷款需求,并破天荒地拍胸脯表示,如果有需要,一定全力满足。
“投资管理公司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只有一些固定资产,银行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公司?我当时怎么想也不明白。”张君在接受中国证券报记者采访时坦言。
摸不清状况的张君不敢轻举妄动,直到2009年3月,他从市财政局接到明确指令:为支持经济建设,市财政局要求张君以投资管理公司的名义千方百计从银行获取贷款。
G市财政局的这一指令来自央行和银监会的一纸通知。2009年3月,央行和银监会联合下发的《关于进一步加强信贷结构调整促进国民经济平稳较快发展的指导意见》要求,各金融机构要“优先保证手续齐全、符合项目开工和建设条件的中央投资项目所需配套信贷资金及时落实到位”;“支持有条件的地方政府组建投融资平台,发行企业债、中期票据等融资工具,拓宽中央政府投资项目的配套资金融资渠道”。而通知中强调的“要特别注意防止金融机构贷长、贷大、贷集中和严重存贷期限错配产生新的系统性金融风险”的要求被部分商业银行选择性忽略。
拿到“尚方宝剑”的张君迅速联系各大商业银行,贷款出奇地顺利,一路“绿灯”。从3月至5月,注册资本金仅5000万元的该投资管理公司从各大商业银行共获取了40亿元的贷款,张君一扫往日愁容,每日红光满面。
彼时,与张君同样开心的还有全国各省市县数千家城投公司、投资管理公司的负责人们。仅G市就有财政局、发改委、住建委等三个部门下属的融资平台公司。
央行的调研结果显示,截至2009年5月末,全国共有政府投融资平台3800多家,总资产近9万亿元,负债升至5.26万亿元,平均资产负债率约为60%。其中,很多地方融资平台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这5.26万亿元的负债相当于2009年全国GDP的15.7%,相当于2009年全国财政收入的76.8%,地方本级财政收入的161.35%。
中金公司研究报告预计,2009年末,地方政府融资平台贷款余额(不含票据)约为7.2万亿元,其中2009年净新增约3万亿元。预计2010年和2011年后续贷款约为2万-3万亿元,2011年底达到约10万亿元。报告称,2009年底主要上市银行地方政府融资平台贷款约占贷款总额的10%,国开行和地方性金融机构占比相对较高。10万亿元的地方政府负债约占中国2009年GDP的三分之一,相当于中国外汇储备的70%。
一场针对地方融资平台的信贷风险“排雷”风暴即将刮起。
在刚刚结束的2010年两会期间,国家发改委、财政部、央行等部委负责人纷纷表示,要进一步清理、核实地方融资平台的融资状况,区分不同情况,进行妥善处理。
数万亿的信贷资金是怎样一步步流进地方融资平台的?很多没有固定收入来源的地方融资平台怎样偿还昔日巨额借贷?监管部门又怎样去排除这些大大小小的信贷“堰塞湖”?
中国证券报记者在调查中发现,绝大多数地方融资平台搭乘了应对国际金融危机一揽子刺激政策的便车,在2009年大举借贷,全年净增约3万亿元贷款,其中2009年上半年为举债高峰期。而地方政府的国有土地出让收入是地方融资平台日后还债的主要来源。
接受中国证券报记者采访的政府官员、专家学者认为,这种借债开发、卖地还债的城市建设模式将地方政府进一步捆绑在了土地财政上,会造成地价、房价居高不下,城市建设盲目求大。他们建议,清查地方融资平台风险不仅要“开包”检查每笔贷款,而且要建立市场化的约束机制,使地方融资平台运作阳光化。更重要的是,理顺财政体制,建立规范化和市场化的地方政府融资渠道。
清理隐患
新发行城投债的难度系数越来越高,而一场清理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的风暴即将刮起
多方联手“排雷”
不过,从2009年6月开始,张君发现,从银行获取贷款不那么容易了。同时,根据市财政局的最新指示,张君工作内容从原来的一件事又变回了两件事,一是继续贷款,几个亿、几千万的规模都要贷,但各商业银行负责人的笑脸已经换成了冷面孔;一是资产注入,在银行的催促下,张君要把政府各机关的房产、土地和各类设备设施注入投资管理公司,以达到新增贷款的资产要求。
张君说:“很多政府机关的房产,底层都是门面房,是各机关预算外收入的来源,现在要收到我这里来,等于断了他们的财路。工作很难做,抵触情绪很大。”
资产数量和质量不达标,还款付息的压力又与日俱增,张君只有考虑多元化的渠道融资。“我们考虑过和银行、信托公司合作,发行‘银政信’三方合作的理财产品,用募集的资金收购我们公司的股权,再由市财政担保承诺一定期限后溢价购回所有股权。但后来被银监会的内部通知叫停了。现在,希望从我们这拿到钱的城投公司能够自己发行城投债或者上市融资,帮我们周转一下资金,应付一下银行,但是两方面操作起来都没那么容易。首先,国家发改委现在放缓了城投债的审批节奏,目前排队等待审批的城投债超过百家。发改委对新发行城投债的信用评级标准也有提升。其次,从资本市场融资,现在地级市城投公司IPO基本没戏。像A股市场的云南城投、中天城投都是借壳上市,但现在找个壳的难度也是越来越大啊。”张君无奈地表示。
正如张君所言,新发行城投债的难度系数越来越高,而一场清理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的风暴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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